理大圍城兩周年 一位流亡港青的自白

 

理大圍城兩周年 一位流亡港青的自白




2019年11月,周梓樂墮樓事件及雙11西灣河示威者遭近距離實彈射傷後,香港警民衝突加劇,「中大保衛戰」、「理大保衛戰」在港人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創傷;兩年後,大批參與香港民主抗爭者陸續遭當局「秋後算帳」,部分人士亦被迫出走流亡。
親歷香港中文大學「二號橋行動」的Wesley Ho目前流亡洛杉磯,並決定說出自己的心路歷程,讓更多人聽見香港的聲音。

回憶遭橡膠子彈、催淚彈攻擊的情景,Wesley很平靜,他說:「警察用胡椒水噴我們前面的人,全身都是胡椒水,很痛。」他上前將受傷的抗議手足們抬到後面進行治療,然後繼續往前衝,因為作為一個25歲的成年人,他自覺要站在前線,保護那些手無寸鐵的香港手足們,直面全副武裝的警察。

「第一次被噴胡椒水」

2019年6月9日,民陣發起、有103萬港人參加的遊行,要求港府撤回對《逃犯條例》(又稱送中條例、引渡惡法)的修訂,但港府未理會民眾意願,當晚11點就發出新聞稿,宣布將如期於6月12日在立法會進行《逃犯條例》二讀辯論。6月12日,4萬名港人包圍立法會大樓,迫使原定舉行的二讀被延期。

Wesley說,那是他第一次被噴胡椒水,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香港人的「團結」,他說:「過去很多人覺得香港人市儈、冷淡,但香港人要團結的時候,比其他民族更堅強,更加相互幫助。」

自雨傘運動接受政治啟蒙,Wesley就意識到香港與大陸的不同,他開始建構出自己獨特的香港認同,並意識到自己香港人的身分。他體悟到,中國是一個共產主義的社會,與自由、法治的香港社會有很多不同。

事實上,隨著北京政府逐步縮緊的政策,香港受到越來越多限制、審查。直到2019年《逃犯條例》的修訂,幾乎所有香港人都意識到必須走上街頭「反送中」。

參加香港中大保衛戰

Wesley說:「和平的上街換來受苦,更加要上街。」當「和理非」無法獲得回應,他轉向勇敢的武裝發聲,再多的催淚彈、布袋彈或橡膠子彈都無法阻止他們「Be Water」(柔和似水)的抗爭策略。

2019年11月4日香港將軍澳警民衝突期間發生了22歲科技大學學生周梓樂墮樓事件,當他11月8日不治離世的消息傳出,11月11日港人決定舉行罷工、罷市、罷課的「黎明行動」,而香港中文大學也發生了「二號橋保衛戰」。

Wesley回憶參加中大保衛戰時一度瀕臨死亡的經歷說:「擋的了上身,擋不了下身。」雖然有戴防毒面具,但皮膚吸收到氣體,全身都很刺痛,有些抗爭手足的皮膚還因此潰爛;而且還遭到子彈碎片、各種爆破物割傷了手腳──那是他最接近死亡的時刻。

Wesley說:「勇氣不是你什麼都不怕,而是你怕還挺身而出。」在抗爭現場有很多醫護急救員,大家都自發性的分工合作,用通訊設備互相聯繫,隨時準備撤離。

隨後,於11月17日香港警方包圍了香港理工大學,抗議者被困在校園內,斷水斷糧。該港警包圍事件持續了11天,直至11月28日警方掌控了校園才結束。Wesley身邊有些朋友被逮捕,有些人失聯,整場「反送中」運動,由高峰到低潮,香港人傾力付出,但卻沒有獲得想要的結果。

度過黑暗期

那段時間Wesley很沮喪,甚至出現過自殺的念頭,但好在有身邊朋友陪伴度過黑暗期。他說:「心理調適並不容易,需要藥物控制,朋友陪伴,時間去打磨。」他以過來人的經歷提醒有同樣情況的同胞手足,必須暫時抽離,因為休息是為了走更長的路。

他至今都不敢看那段過程的紀綠片,因為有很多不好的回憶。他說:「有些還是我參與其中的紀錄片,或許要很久以後才能看。」

考慮出國

為避免母親擔心,Wesley並未告訴家人自己參與的行動,但2020年7月1日港版「國安法」生效後,香港的人權自由情況越來越惡化。有次Wesley在銅鑼灣,穿著黑衫搭地鐵遭警察逮捕,那時警察以疫情為由,禁止了香港所有的集會遊行,但因查無實據,Wesley被拘留了幾小時後釋放。

因遭警方拘捕,家人得知Wesley參與了抗爭活動,儘管他無罪釋放,但已經留下了資料,加上Wesley發現自己的Gmail信箱有他人異地登錄的信息,所以他便轉為低調,暫時不再參與抗爭活動。

Wesley說:「香港的未來會越來越黑暗,國安法幾乎就是萬能的。掛個海報、穿件衣服,都會說你是暴動,法庭沒有正義。」他從那時起開始考慮出國,同時,身邊的人也都在討論移民。

Wesley說:「不論是流亡到海外,或留守的手足。每個人都背負不同的壓力,遠赴他鄉不是一個很開心的事,我也想回香港,要諒解,面對挑戰。被定罪、坐牢的手足,要堅持下去,沒有人會忘記你們,至少我不會忘記你們,希望有一日可以『光復香港 時代革命』。」提起離開香港,Wesley有很多無奈與掙扎,他很佩服留下來對抗的香港人,對遭判刑的抗爭手足們有不捨,也有愧疚感。然而,雖然他幸運的逃離牢獄之災,但流亡海外,面對前景亦充滿迷茫。

Wesley說:「不論是流亡到海外,或留守的手足。每個人都背負不同的壓力,遠赴他鄉不是一個很開心的事,我也想回香港,要諒解,面對挑戰。被定罪、坐牢的手足,要堅持下去,沒有人會忘記你們,至少我不會忘記你們,希望有一日可以『光復香港 時代革命』。」提起離開香港,Wesley有很多無奈與掙扎,他很佩服留下來對抗的香港人,對遭判刑的抗爭手足們有不捨,也有愧疚感。然而,雖然他幸運的逃離牢獄之災,但流亡海外,面對前景亦充滿迷茫。


反思

儘管中共曾許諾「一國兩制」,香港可以「五十年不變」,但隨著教育改革、逃犯條例,以致後來的國安法、《基本法》第23條立法,香港自由的籠子越來越小,人權情況越來越差。Wesley認為反對「逃犯條例修訂草案」只是香港社會問題大爆發的一個契機,因為香港人從小受的教育、生活習慣與大陸人不同,在中共高壓統治下香港人一定會「站起來」反抗。

Wesley認為「躺平」是一種很無力的抗議,因為在大陸,無論你怎麼努力也比不過紅二代、官二代,中共的既得利益集團瓜分了所有中國人的勞動成果,中國人與奴隸無異。親中媒體引導輿論,批評香港青年因無法負擔高物價、房價所以才發起抗爭,Wesley說:「香港的高房價、高物價一直存在,大陸人一直跪著不起身,所以奇怪香港人為什麼不跪下,要站起來。」香港人反抗的核心,是要爭取人皆有之的自由、法治與民主。

Wesley認為就算沒有「反送中」運動,中共政府也會逐步收緊香港人的自由,只是時間快與慢的問題,他說:「接受小小的無理要求,以後更大的也會慢慢接受,如果不走出來,就不是香港人,是大陸人。」因為在中共統治下,大陸人慢慢被馴化,儘管沒有自由,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爭取自由。

很多小粉紅、親共者質疑香港人為什麼要抗爭,Wesley認為這就像鳥籠裡的金絲雀,去問老鷹為什麼要飛上青天,他不會去回應類似的挑釁,但香港人不想重蹈覆轍,不希望香港變成國內的環境。

深圳所見

1997年香港回歸初期,中共仍給予香港人足夠的「自治」空間,當時中港關係如同蜜月期,雙方互動頻繁。許多香港人赴內地工作,年輕人也會到深圳一日遊,Wesley說:「反修例之前,很多香港人去大陸玩,覺得大陸很不錯,但之後就不會去。」中共各種不同措施實行後,香港人開始意識到政治與生活息息相關。

Wesley說:「越來越多的限制、審查,香港電影產業也消失了。」香港開始推行「愛國」教育、香港人說粵語的權力被剝奪,這些事情逐漸累積,成為香港人走上街頭的原因。

Wesley表示過去並未認真思考過香港與內地的差異,去深圳玩時,主要是逛特別的商場、去海邊遊憩。當時覺得兩邊生活模式差不多,一樣的玩樂,可能有一點語言的差異,香港接觸資訊潮流快一些,大陸衛生條件差一些。比較突出的問題可能是網絡限制,他說:「進入大陸以後,沒有Facebook(臉書),沒有Google(谷歌),什麼都沒有了。」

在美國繼續為香港發聲

來到美國以後,Wesley接觸到許多族裔的人,他發現絕大多數人都很支持香港的社會運動與抗爭。在海外與大陸人相處時,Wesley一開始還不敢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場,但後來遇到海外民運人士,不僅意氣相投,還接受了很多幫助。
儘管中共刻意將爭取「五大訴求」的香港抗爭者醜化為黑衣暴徒,但對世界而言,香港人是追求民主、自由、平等,這些是基本人權,是普世價值。Wesley說:「走到哪裡都是香港,當一個種子,去傳播這種思想。」儘管香港手足四散流離失所,但Wesley很有信心,期待有朝一日「榮光歸香港」,就像猶太人一樣,可以回到自己的家鄉。

雖然目前香港不能舉辦遊行,有嚴格的言論審查。很多人覺得在香港做不了什麼事。但Wesley認為這是一場持久戰,他說:「或許不是兩三年可以結束,但我們的價值觀、信念,可以告訴更多人,或許有小粉紅看了都可以清醒。」

Wesley在海外仍努力為香港發聲,除了呼籲國際關注香港,他也開始關切其他受迫害的群體。因為仍很多國家都受到集權壓制,古巴、緬甸都還在對抗政府;臺灣、藏族、維吾爾族、蒙古族,很多人都仍受中共迫害。

Wesley說:「有些人獨善其身,他沒有覺得不自由,那是因為社會主義的鐵拳沒有砸到他身上,但遇到問題時,可能就沒人幫他了。」他希望人們可以想的長遠一點,要去爭取發聲,他說:「香港的老人家都會走上街,一定要記住發聲,讓大家記住。要不然就會被忘記,寄望下一代打贏這場仗。」因為那不僅僅是為了自己,而是為了未來。

https://www.epochtimes.com/b5/21/11/18/n13382930.htm

https://www.epochtimes.com/b5/21/11/19/n13385477.ht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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